鸽舞咕

❀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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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恋》

**纯爱,但是阿蒙(阿蒙爱上了阿蒙.mp3)

*我对不起莎士比亚



日渐西沉。


黄昏步出高墙,渐次收起光缕织成的斗篷。城邦中点起灯火,吆喝声随之转低,落成欧芹与迷矢香上影影绰绰的深色,再连同它们一起、为摊贩粗糙生茧的手收起,放入箩筐。


他是日落前最后一位被城邦拥入怀中之人。城门的沉闷闭合声掩去他疲惫的叹息,旅人身上落满风尘,唯独右眼框的单片眼镜还算干净。但无论如何,他终究到达此处——于仲夏之夜。


萤火淌成的繁星不足以汇聚她眸中光彩,知了长嘶不足以媲美她的歌喉,造物主的恩赐落在她那双巧手上,用夏风奏出美妙的和弦。他阔别已久的心上人,此刻正于这座城邦中!儿时的惊鸿一瞥深深烙刻在他的心底,可…仁慈的造物主啊,她是否还记得他!


思及此处,这位可怜人有些失魂落魄了。他被吞入热情的人群,交谈声同热息搅动他的神思,飘飘然浮在水上一般,仅凭灵性指引着迈步。


城邦中庆祝仲夏节的游行众远去,他被落在某处静谧的角落,跌跌撞撞滑出人群。红月薄纱笼着这座城中花园,他分不清颜色,稀里糊涂折下一朵白蔷薇,血却洇红了花瓣——神明宽贷他吧,命运要他折下这朵花,星辉必是要预示什么的。


我将把这朵花献给她,这是星轨的指引啊。他寻回些许清醒,拈着花枝沿石径往深里走去,似乎即将迈上舞台的主角,短靴上鞣制皮革在大地未散尽的白日的温热濡湿中氤氲,相互刮蹭出幕布拉开时的声响。虫豸的荧光环绕茴香与紫罗丝,织出馥郁的迷雾来,我们的男主演站在雾中,望着那些花草似是亲切的小精灵。它们说道:唱吧、唱吧,来自远方的旅者,唱出你的故事与愿望呀,我们会听着的;唱吧、唱吧,我们忧郁的诗人呵,唱出你的忧郁与挚爱呀,我们会听着的。


所幸犹疑与腼腆并未困住他太久,他表情沉重地在干燥温暖的草地上坐下,以同样深沉的宣叙调开口:


“我可爱的天使们,我因爱情来到了这座城邦——陌生的、遥远的、望不见我的家乡啊!但因她的足尖曾亲吻过此处的大地,连初次谋面的飞鸦也变得可爱了。我们相遇于七年前,也是这么个温暖的仲夏夜,在城邦外的一处教堂、造物主的精灵们温情的注目下,她站在辉光下恳切祈祷着、为她的家人——浓密的鸦睫遮住了那双明眸,再好的黑丝绸也比不得那头美丽的长卷发半分。她那可人的鹅蛋脸有一半没入暖阳,面向我的那半边脸上,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闪出明星的光芒,连同我的心一并沦陷了。这个天使!相似的饰品在我的脸上亦不曾起到这样添光加彩的作用,我宁愿相信它做到了,只因那双眼向我瞧过来了啊。


“名字?……我未曾询问过她的名字,那不是重要的东西,我也不忍出声去打破——我以为这是一场梦!我并非是用眼睛在看着她呀,执掌爱的精灵不也合着双目?只是那一刻,我的心便生出了翅膀,朝她飞去了。这七年来,我走过许多城邦,寻找她留下的一枝花、一首歌、一页诗,我的心也在这些长夜中跋涉过,本以为足够坚定——但当我踏上这里、她曾驻足过的土地,我的心又开始患得患失、变得鲁莽了,这就是爱吗?


“唉,可你在哪里呀,我的爱?心同这支歌谣都献给你了,风能将它献到你的纤手上么?”


蝉声俱寂,风也为他恳切的迷惘打动,低伏着放轻脚步。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但那热很快又凉下来。他仰头想以目光去捉几颗星星聊以慰籍,却见流星跌入窗棂,穿过墙上的蔓生植物,落入那双闪亮的、专注而真诚的黑眼睛中了。


窗中的那位天使对他露出微笑,似有些怯生生的。她向他递出亲切的问候:“仲夏节快乐!原来是您呀……我记得您,先生。”


他尚未从这巨大喜悦中回过神来,她便自顾自、急切地说了下去,仿佛要将方才缄默的时刻追回来似的:“七年前我见到您,心想原来造物主是爱我的,我竟能遇见这么可爱的人。但那天您不说话,我也怯于开口呀,原谅我吧——亲爱的先生,七年……如今不算早、却也还未迟,父母为我指定了门当户对的姻亲,但只要在纯白天使例行祂的权柄以前,您还可以带我离开!”


“我的小姐啊,”他听完她的陈词,神情似忍下了巨大的痛苦与喜悦,再将全数痛苦抛给过去了。“亲爱的小姐,请您到我面前来吧——就如天使飞下圣座,请您降临到信仰您的凡人面前来吧,我将执起您的手,我们一同离开这里。造物主会爱勇敢的人的。”


她的身影随之在窗中消失,这令他有些恍惚的怅然若失,仿佛方才的一切仅是一个梦境,他只不过是与仲夏夜的幽灵对话着罢了。但紧接着,那位美丽的幽灵将她的纤手伸来了,花朵们簇拥着她,她面带羞涩地垂首像是致谢,接着对上他的目光。


一只蝴蝶翕动双翼、亲吻花蕊,一缕夜风拥抱繁星、拂去尘埃。爱情的浆果在这个仲夏夜却已结出甜蜜的酸涩,他们紧紧相拥、互诉爱语。仲夏夜的精灵注视着这一切,它们是观众,温和而包容地望向演员。


爱情的道路永远崎岖多阻,但真爱会让它变得美满庄重。远处教堂的塔钟说道,星子闪烁着附和它的箴言,是的,所以要有耐心,我们都是。


舞台上的两位主角无暇顾及周遭,他们眼中只倒映彼此——此世最为珍重之物——浓厚的笑容逸散于仲夏夜。他执起她的手,殷切地问道:“那么今后——我总算有勇气问出这句话啦,我的小姐——能否告诉我您的芳名,我幽梦中徘徊的魅影?”


“当然,亲爱的先生。”她虔诚地合上双眼,与他相抵着额头,轻声回答。


“我的名字是…”


阿蒙。






“铛——”

塔钟悠悠敲出第十二下,除此之外竟是万籁俱寂。像是一幕演出被画上亚麻布,主演们被定格在情意正浓的时刻。美丽的仲夏夜,美丽而剔透的爱情,美总是令人万念俱灰,只因美并非永恒——但这份爱的起始与终结都被窃走,它将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群鸦纷扬中走出一道人影,祂玩心大发地摆弄着手心两只虫豸,眼前飞快闪过从它们那儿“窃取”来的记忆。祂做了一个尝试,过程和结果都很有趣,如今祂的目的达到,也没必要再留下这两个分身了。


“玩得开心么,弟弟?”身着白袍的金发少年出现在祂身侧,手中羽毛笔在故事的最后一行落下句点,完成了最后的尾声。


祂敛起手掌,嘴角扬起灿烂笑容:“记忆和位格都符合'普通人类'标准的两个分身,理所当然会有人类的情感。不过,你的剧本写得的确不怎么样,亚当。”


空想天使闻言扬眉,笑而不语。祂们在教堂顶端站了片刻,亚当说:“除了乐趣,你还收获了什么?”


“人性的弱点。”


“爱也会令人更有力量。”


“或许吧。”对于天生神话生物来说,对其的了解皆是如隔云雾。阿蒙居高临下俯视着静止的城邦,指针往前移动了半格,又是一切如常。


“回去吧,梅迪奇要火冒三丈了。”亚当说道。


阿蒙不置可否地转身跟上祂的步伐,想象着那位红发天使发现两位神子再一次出走后的恼怒,想象着祂与兄长出现在祂面前后对方无伤大雅的几句嘲讽与耀武扬威用的烈焰。而祂将会对红天使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并道:“仲夏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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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里面出现过的活物都是时之虫分身。

神子无聊时的一出游戏罢了u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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